下花园印象 安海
一条曲曲折折的公路逶迤在村庄、田野、沟坡和大山之间,我的目光穿过车窗饥渴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我想让目光在一个一个新鲜而陌生的画面上多停留一会儿,但奔驰的汽车却不断绝决地剪断我的目光,同时又将一幅幅新的画面强推到我的眼前。就是在这样剪影的不断变换中,后来汽车开始摆脱一个个的荒凉的村庄而驶入一个闹市区,有高高的楼房、烟囱冒着火焰的工厂、头上顶着袅袅蒸汽帽的特别粗壮的塔、沿着两条轨道缓缓行驶的一辆辆装满煤块的黑色小斗车……
这种景象与我常见的乡村景象是截然不同的,带着一种新奇强烈地冲击着我的感官,我问哥:这是哪儿?是不是到了?哥却说没有,说这是下花园。下花园!下花园!尽管我第一次看到的这个地方真的与“花园”不沾边,而是充斥着灰尘、煤面、黑烟……但我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下花园,以一种迥异于家乡面貌的景象以一种全新的工业文明的景象以及一种对少年期盼远方的心理契合在那一瞬间俘获了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心。
而汽车却没有我这么多的心思,它最多例行公事似的在下花园的一条街道边上停上一小会儿,甩下几个孤独的乘客,然后便义无返顾地穿街越衢绝尘而去,继续蜿蜒在崎崎的山间公路上。当然,它会在驶出下花园后的不长时间里被下花园以两根黑白相间的横杆拦下来,而这种阻拦也并不是说下花园对它有多么留恋,恰恰相反,这种阻拦反而是蛮横的霸道的,其目的只是为了让它给驾临这种城市的另一个过客火车让行。我曾在散文《火车快跑》中写到过对于火车的初次感觉,那种感觉其实正自于下花园西部不远的这个铁路道口,而我唯一一次乘坐火车的路线的大部分也正在下花园的版图内。
下花园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目光和内心里。四年口上求学的时光,下花园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我会在春天、秋天分别由故乡起程,抵达位于名为“沙岭”的大山口的校园,然后定定的会在夏季和冬季从校园出发,回归数百里外的家乡,一年两次往返,下花园都是我路途中必经的风景。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对于下花园来说我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然而对于它来说我还是有了一些直观的印象。我知道了它的煤灰来自于铁路边的发煤站台,我知道了那个高高的冒着红火的是电石厂的烟囱,我知道了那个头戴蒸汽帽的粗壮的塔是下花园电厂的冷却塔,我知道了那一串串在轨道上缓缓行走的小斗车是下花园煤矿从井下运送煤炭的矿车,我还知道了曾经被汽车甩下的那几个孤独的乘客是去了这个城市的火车站,那里有他们赖以远行的火车……
当然,我前面说大部分时间对于下花园来说我只是个匆匆而过的过客,并不是说就没有一次停留过,事实上我是有过一次短暂停留的,至于停留了多长时间却记不住了,应该不会太久。那一次的停留其实正是在我唯一一次乘坐火车后,因为下花园是那次火车之旅的终点站。我们从火车上极不情愿地走下来的时候,情绪可能还停留在乘坐火车的那一种意犹未尽中,但人已经来到了下花园的大街上。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下花园,虽然曾以其工业城市的面貌对我造成过强烈的心理冲击,但其城市面貌除了多了几幢并不太高的楼房外,与家乡的县城并无二致,其基调是灰暗的、陈旧的,甚至由于其城市的工业内核使它的街瞿市容更多的掩映在一种灰尘中,连空中也飘浮着一种似雾似尘的东西,让本来晴朗的蓝天黯然失色。当然,短

